机器人进驻 - 机器人正入侵中国工厂:替代工人加班没怨言
引入机器人以前,雷柏的自动化小组一直是个挨骂多于被赞赏的部门。“自动化设备缺乏稳定性,通常研发成功一套生产设备,换一个产品这设备就变得没用了,在仓库里折旧了。”邓邱伟说。
硬邦邦的、自制的自动化机械有着天然的硬伤:只擅长解决通用产品或大批量产品的制造。相应之下,雷柏曾经为众多ODM客户服务,工厂每天都得调整生产线,以工人为主(尤其是经验比较丰富的熟手工人们)组成的生产线更善于应对这类柔性的生产。
那时候的曾浩还没想到使用工业机器人这种可编程,可重复在不同位置使用,有全方位空间动作能力的设备。曾浩以为一台工业机器人要花费30万元以上。直到2011年,一家供应商告知这个价钱已下降了三分之一时,机器人立刻成为了雷柏工厂的新宠。
2011年5月,在上海一个展览上,曾浩和邓邱伟看到工业机器人进行汽车焊接的演示。一个大胆的设想立刻形成:机器人能代替人类做出各种焊接的动作,为什么不能用来装配鼠标和键盘?
供应商向雷柏推荐了一种个头细小,有可能是在电子科技类产品装配线上运作的六轴机器人,价格约20万元一台。曾浩打起了算盘:车间1000人,人力成本是一年3000万元(不计工资上涨),而100台机器人只需要2000万元,还能用上三到五年。
雷柏成为这种机器人在中国内地的最大买家。从2011年开始,雷柏陆续引入了75个六轴机器人。在曾浩的催促之下,雷柏的自动化小组升级为自动化部,围绕着机器人开发的自动化项目,最顶峰时有20余个同时进行。
雷柏是一家垂直整合的制造型企业,已具备了大规模自动化生产的条件。在2011年年中,雷柏彻底结束了ODM业务,也为大规模的减员节约打开了道路雷柏生产的键鼠不再受客户影响,自行共用了标准的元器件和模组,使得自动化设备的研发变得更容易。
从2011年开始,曾浩要求所有人参与到机器人为主角的自动化进程中。研发人员设计元件时,要考虑是不是方便机器人做动作;自动化人员要开发周边设备,使机器人能够生产不一样的产品;甚至,供应商也被要求按照机器人的生产排程给雷柏配送零件。
现在,邓邱伟会用“看了会很刺激”去形容雷柏全新的机器人键盘生产线。与那条在隔音房里轰隆的“前辈”不同,它组合着数个机器人以及大量设备,把产品开模、注塑、组装(包括拧螺丝)等所有的环节统统包揽。
这种场景也刺激了机器人的供应商。在刚结束的上海工博会机器人专展上,向雷柏售卖机器人的企业专门开设了“机器人3C产品装配”的示范,演示两个六轴机器人互相配合、装配鼠标的过程。过去,在中国内地,这些机器人还仅见于汽车工厂的车间。
2011 年年底,曾浩给邓邱伟定了个让其他高管大吃一惊的目标:在提高产能的基础上,一年内把工人从3000个减到1000个。紧接着,雷柏工厂的搬迁,令很多雷 柏人更加担忧,因为新建的厂房车间单位面积比旧厂房缩小了一半,这在某种程度上预示着更紧凑的物流,以及更紧迫的自动化进度。
负责品牌的雷柏副总经理李铮说:“这一个数字太难以置信了。新的工人宿舍规划不到1000人的规模,办公室也只有200多个位置。要是自动化开发不顺利,减员不成功怎么办?”
事实上,雷柏工厂的大搬迁,倒逼了工厂的自动化和减员,让机器人得以“进占”到车间中。有雷柏的高管对记者解释,曾浩的脑袋里想着的总是减法,这在制造业称得上异类“他觉得,如果用两个人能完成四个人的工作,就宁愿把四个人的工资发给两个人。”
如今,雷柏车间里自创的“一人屋台式”制造单元,就是这种精简思维的现实结果。在几平方米的空间里,两台机器人和两个工人各自做着不同的生产动作,又互相交接。此前,这样的U型生产线常常要七八个工人。
机 器人和自动化设备也给工人们带来了现实的影响。在一些大规模减员的工序,例如检测,用邓邱伟的话来形容,他的工作往往是越往下越难,需要决心和强硬。“开 始时总会有试验和调试。机器效率高了,会影响工人的收入;机器效率低了,工人会觉得不如用人手来做。这些都要求我们硬着头皮冲下去。”
雷柏的高管们尝试着调整工人们的绩效计算方式,鼓励工人们和机器人“合作”,提供比以往更高的生产效率。另外,蓝色工服的新工人角色也出现了他们类似于过去人手线上的线长和组长,但又要掌握维护、操控机器人和自动化设备的技能,并能应付生产线上的简单故障。
“员工结构将不再是金字塔形,而向梯形转变。”邓邱伟说,“基层的产业工人会减少,中间的技术工人将慢慢的变多。”
现在,雷柏的工人数目已经减少不到千人,车间变成了机器人和自动化设备的世界,曾浩当初的目标慢慢的变成为了现实。同时,去年年初雷柏的管理架构也经历了一次大规模的精简,从五层减到三层。
在记者最后一次造访雷柏的时候,邓邱伟仍在一个摆设着数台机器人的大房间里,接着来进行着机器人和自动化实验。在这个五脏俱全的小空间里,他还要研究类似提高机械手插嵌电子元件准确度,或者如何让生产控制更加信息化等问题。
曾浩则一如既往地催促着他:“以前一台机器的目标是取代4到5个人,现在一台机器的目标是只要能把一个人释放开来,我们就值得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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